终于,绿娘先开口:“也许娘仍该去找一个人,走一趟中原……”
小千欣喜道:“娘您要到中原?您要找谁?”找人到是其次,能到中原,那可是他生平大愿,难怪他会欣喜难以自处。绿娘瞧着他,含笑道:“看你,一副猴急样,也不怕到中原迷了路。”小千笑道:“路是人走出来的嘛!我怕什么?娘您带不带我去?”
“不带。”“不带?”小千登时没了气,笑容也僵了。本以为他娘必定会带他去中原,谁知道答案却是如此不合人意,他哭丧着脸,道:“娘,您那么忍心丢下我?”“绿娘安慰道:“别心急,娘只是先去一趟,找你外公,过个七八天,等连上了消息,就带你去那儿住个够,这下你该高兴了吧?”
小千霎时又笑了起来:“娘,我们要搬家了?”
绿娘颔首道:“可能吧!娘想过了,小貂虽然暂时引开那名持玉佩的老人,但没多久,他仍会找到这儿来,为了避开他,搬家是最好的办法了。”
小千频频点头道:“对!一夜之间,我好像觉得我已经长大了,终于可以到中原了!”
绿娘笑骂道:“少贫嘴,将来要是到了中原,你可要安分点,中原人可没那么好说话!”
小千呵呵笑道:“我不是去找他们说话的!”
绿娘看他一眼,也笑了起来,稍加沉吟,又道:“娘明天就去找你外公,到时你就躲到隔村大板牙家,免得被那老人发现,最迟十天,娘一定赶回来。”
一想到大板牙,小千已笑不合口,除了秋芙秋蓉姐妹,和小千最投情的青梅竹马,就算大板牙了。而且又是最佳的赌伴,若不是他娘管得紧,大板牙早就揪着他,在隔村的苗人区大赚苗人的钱。他已满口答应,笑容更可鞠了。
绿娘笑着责备道:“玩玩可以,别像上次输得他们不甘心,一棒打到村里来了。”
这是十年前的事,小千发了狠,一口气将苗人酋长全身家当给赢过来,连代表苗族权威的长烟杆也收了。弄得酋长老脸挂不住,一气之下,招来十几名武士追杀到月江村,差点把村子给拆了,还是村民七拼八凑,勉强凑足银子交给酋长,才平息了这档事。事后小千也溜回来,所赢的钱却让她娘给收去,一一还给村民,他一毛也没赚到,只赚那只大烟杆,至今还藏在山中。这可是他最得意的的事情之一。
小千嗤嗤笑着,仍陶醉在这事中,得意的笑道:“不会啦,吃一次亏,学一次乖,小次我会特别小心!”他已想过,下次要是在碰上,干脆连他内裤也把他赢过来,没有衣裤遮体,老酋长再威风,也不敢抛头露面的跑来此地要内裤,那可真没面子。这种事,绿娘也没法管,只能无奈的说说罢了。
随后她又叮咛些关怀的话,已收拾饭菜干净,近了厨房,明天她将要远行,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
小千则往左侧窗口下铺着软被的木床一躺,两脚架得高高,开始想些琐碎的事。一想到明天有赌局,他精神就来,立刻从床下抓出一木盒,打开一晃,卡卡直响,骰子,牌九,三翻板,四天相……什么赌具都有。
这就是他想发横财的方法。他开始抓起骰子,一颗颗练习,从五岁开始,他就爱上这玩意儿,到现在,一手功夫可不在话下。只见他耍得漫天手影,姿势了了,一颗颗骰子像着了魔般,要立就立,要躺就躺,要几点就几点,实在让人叹为观止,真以为骰子是活的呢!一声轻喝,他撒下一大堆骰子,就在柔软而高低不平的棉被中打转。又见他一声轻喝,奇迹又发生了,骰子落定,或斜倚,或正摆,或尖立,向上的全是殷红的一点,,二十四颗,二十四点,像爬山涉水的粘在波形的软被上,排成一个‘千’字。他很满意笑道:“光看这个‘千’字,我就感到很舒服,呵呵,真来电!”陶醉的欣赏一番,才将骰子收了起来,改换练习牌九,以至于其它,直到尽兴,才歇了手。
边收拾东西边笑道:“照这样下去,我看天下第一大财主,非我莫属了!”他满意的将东西装入盒中,放回床下,方陶醉的躺回床上,幻想明日得意神情,不时呵呵笑着,久而久之也入睡了。
绿娘走出门帘,深情地替他盖上被子,注视他那可爱的笑容,久久不肯离去。直到烛火将尽,她才叹口气,吹熄烛火,怅然的返回房中。
窗外明月凄情,涌照江水涛涛,像在倾诉漓江有将离人了。
第三章 苗族酋长
第二天。
一大早,绿娘已熬了肉粥,要小千吃了它,再次叮咛一阵,换上便装,挽着小包袱,避开村民.已往北方行去。
小千送走他娘,如龙出困,高兴的雀跃不已,抓向床下盒子,塞了几颗骰子入怀中,步出茅屋,将门带上,已直往隔村行去。
只要有机会捞上一笔.他绝不放弃。
说是隔村,其实是隔了两座山头,至少有十余里路。
小千赶至此地,已是日上三竿,天早大亮了。
苗人部落,不论衣装、住处都有显着不同。
男男女女都喜欢大红大绿的配色,还习惯的放着串珠盘帽,结长辫儿,尤其是黑大的眼睛,正是和他族人最大的分别。
小千混得似乎相当熟,一口苗语叽哩咕略流利得很。
不管男女老少,逢对了眼就招手送笑脸,拐拐转转也相安无事的逛向较热闹的部落去。
但是见着带刀武土,他可得避着点。
因为这些人都有可能是老酋长的亲手下.要是被他们认出来,一顿追打是免不了了。
自从上次赌烟杆备件以后,小千已被列为不受欢迎的人,老酋长已下令禁止他进入部落,以免善良的族人受他的要耍弄欺诈。
不过这命令似乎并不怎么有效,小手仍是来去自如。
他走至一栋像蒙古包之圆形土屋,外表粗糙如黜土拌草,黑黄一片,里边已传出阵阵哈喝声。
小千闻及声音已满意一笑,掀开油青花布帘,遁了进去,里边正围着一大难人在厮杀,大都是苗八,只有少数几位是汉人装束。
靠桌左侧一名年约二十上下的年轻人,身材较高挑,袖口卷起,灰青胸襟故得开开,露出结实叽肉。
拚起力来,似乎也有一股牛劲,脸形还算端正,最突出就是嘴巴两颗大板牙白亮亮的丢在外面,照人得很,变成了他的特有标志。
他蓄着短发,头上还有几个不小的伤疤,倒吊的短眉毛紧的挤在眉头,看起来就有点痴呆和倒霉鬼的模样。
小千见着他,已暗自轻笑:“大板牙也敢跟人赌骰子?”
他幸灾乐祸的挤向大板牙背后,想看个究竟。
大板牙当然是输家,一张脸已快苦出计来,从早上一开盘,他最少输了五两银子(小地方,赌得小,五两银子已是大数目)。
他不信邪的抓起十个铜板,往“大”押,随后抓向年约四十来岁的苗人庄家手中的骰子:“让我掷一把!哪有连输十七次的狗运气!”
庄家也叽哩咕嘈叫了两声,欣然把骰子交给他。
大板牙抓起骰子就摇,大喝一声“四五六”,把骰子往碗中丢去。
骰子卡卡乱转,很不幸,又是双二一个三,小得很。
庄家哈哈大笑,一张手就把铜板给收了起来。
一群赌徒也笑得开心
大板牙呸了一声.门心:““不气够行.俺就不信邪!”
他又想赌,小平却打了他一个响人.笑道:“赌博不信邪.就得喂银子的了!”
大板牙没回头,左手往活一甩,叫道:“少在哪电鬼叫,小心大爷输烦了,一拳打得你脸绿绿!”
小千闪过他手掌,学猛敲他脑袋.骂道:‘’谁睑绿绿?你讲话客气些!”
大板牙被他一敲,头颅差点栽向桌面,赶忙转头,正想发怒,突见小千,霎时如见至宝般已激动叫道:“脸绿绿,真是你?”
小千唤目叫道:“你还敢说7”
一掌又打向大板牙脑袋。
大板牙赶忙躲闪,干笑道:“对不起,我忘了嘛,小千儿体来得正是时候,否则我可就要死在这里了,快替我翻本,否则我的脸就真的绿了I”
小千已挤向他旁边,有赌可玩,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他道:“不行就别玩,老是喂银子,你不嫌累啊?”
大板牙子笑道:“我知道你今天会来,所以先喂他他们,等着你来杀,这样比较过痛!”
小千瞄了他一眼,趾高气扬道:“看着点,教你多少次,赌博要信邪,看!”
他将大板牙手中十几个铜板全押在小,动作干净俐落,气势十分旺盛。
然而在家一开,是大.白白被吃了。
小千也感到意外,干笑道:“这次要你看如何叫输钱,现在要赢了!”手一伸:
“还有多少,全拿出来!”
大板牙心是疼了;"小千儿……你可别砸了招牌……钱不好赚呐……。
“那是对你而言!”小千呵呵笑道;“反正钱是你的,我只要玩得开心就行了。”
大板牙苦笑道:“要是全没了。我不开心,你难道还开心吗?”
掏了一阵口袋,才抓出十几个钱.交给小千,心疼的道:“就这么多了,不灵就没了!”
小千接过钢板,得意笑道:“放心,一定灵.这次是大!”
一把钱全都押在“大”上面,依然面不改色。
庄家看了他一眼,嘴角已露出狡黠笑意。
小手也瞄他一眼,邪笑道:“是赢是输,掷了就知道,换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