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所想的武帝,何尝不是不是容貌依旧,并无多大改变。
他仍忘了回答,只顾瞅着武帝瞧,想看个清、瞧个够。
小千被他松了手,已不再疼痛,但一把怨火可难消,见他如此呆愣,一脚已踢向他屁股,骂道:“武帝都来了,逼我的债,看你如何还?”
这一脚可把剑痴踢得往前扑去,差点一个狗吃屎,小千已为这得到发泄而呵呵大笑起来。
剑痴也被踢醒了不少,顾不得再理小千,猛然瞪向武帝,冷森道:“你真的就是武帝?”
武帝淡然一笑:“满天兄,咱们已是多年好友,你该看得出来。”
“可是你为何失踪十数年?”
武帝叹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剑痴冷道:“至少你该告诉我一声,凭我们的交情,难道不足以让你如此做?”
武帝叹道:“我很想,但前几年我行动不便,后来你似乎也习惯了。为了保密,我只好再度隐瞒。”
剑痴冷道:“你有何苦衷?”
武帝苦笑:“满天兄不也明白,武帝似乎不只我一人。”
“不错!”剑痴冷道:“到目前为止,我还不能确定你是否真的是武帝。”
武帝叹息道:“这就是我的苦衷,现在你未能确定,前些年,你就更不能确定了。”
剑痴冷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要现身?”
武帝苦笑:“我不现身,行吗?你逼的那么急,而且又逼问绿豆门主。”
剑痴稍感窘困,深吸一口气,又道:“不管如何,你该先证明你是真的武帝。”
“我来证明!”小千很想再踢他一脚,却隔了三四尺而不能得逞,他瞪眼道:“你这大猩猩,三番两次说武帝是假的,你就没有想过真的武帝到哪里去了?”
剑痴微愣。
小千继续道:“所以你就胡搞乱闯,弄得乱七八糟;我现在告诉你,武帝有两个,一个就是你面前这位,他就是真的。另一个就是‘月神教主’,他就是假的。你跟武帝有交情,你却如此对他,我看你将来如何面对他?最好你能想清楚这点。”
剑痴有点茫然了,他何尝不愿相信眼前这位就是武帝。
可是,事关重大,他岂能如此轻易就相信?对老友如此冷言相向,其内心痛楚是可想而知了。
他仍下定决心查个清楚,反问小千;“你怎知另一个武帝就是月神教主?”
小千瞄眼道:“是我亲眼所见,你该相信了吧!”
“你见过他?”
“不但见过,还跟他交上手呢!”
剑痴半信半疑:“你如何分辨他们真假?”
小千得意道:“这是我跟武帝的秘密,你别忘了,你还是杀我爹的嫌疑犯,我可还弄不清,你是属于真武帝还是假武帝,这秘密岂可随便说给你听?”
他回答得甚为狡黠,使得剑痴无话可说。
如此一来,剑痴的身份反而也沾上了嫌疑,他有点恼怒,转向武帝,冷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何时杀了绿江漓?”
武帝叹然道:“我并没说你杀了他,只是他确实是留了那张纸条。”
“所以你就怀疑是我杀的?”
小千冷道:“否则我爹怎会找你,一去就没了消息。”
剑痴恼怒道;“我没碰见你爹,也不认识绿江漓,这分明是个诡计。”
小千冷道:“除非你拿出证据,或者我爹复活,否则我很难相信你的话。”
剑痴怒道:“老夫何时说过假话?你这小子……”他愤怒得说不出话来,事实上,他又如何能让小千心服口服?
武帝已叹息,说道;“小千儿,剑痴的确不曾食言背信过,听他如此说,老夫相信他并未杀了你爹。”
对武帝的崇拜,小千自然是十分相信他所言,却又茫然不解:“可是那信笺明明写着要取‘鸣蝉剑’……”
武帝叹道:“也许你爹真的是要取此剑,但在中途却出了事,你该明白,身在江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任何事情,尤其在那个时候我也遭到了暗算,与我有关的人,很可能也会同时落难。”
小千只好相信此话,瞪向剑痴:“你为何没落难,留到现在,碍手碍脚的!”
剑痴冷道:“当时我在塞外,来不及赶回来,否则岂容此事发生!”
小千无奈的苦笑道:“好吧!就算你不是我的杀父仇人好了,你也该相信他就是真的武帝了吧?”
剑痴盯向武帝,实在瞧不出真假,已拱手道:“水凉兄,事关重大,容小弟冒犯了,它日若澄清,再负荆请罪。”
武帝叹息道:“自该如此,只怪局势弄人。”
剑痴再次拱手,已道:“二十年前,泰山观日峰,你我交杯论剑,一共痛饮几坛茅台,折剑几把?”
武帝道:“该是黄山花酿,不是茅台酒吧?我们一共痛饮三七二十一坛,最后一坛还是两人共饮;一共折剑十三把,包括两支名剑‘滴露’、‘寒雪’两把。”
剑痴凝目望向武帝,这是他和武帝的私人秘密,别人根本不可能知道,武帝竟然说的分毫不差,连酒名都更正。
他会是真的武帝?
剑痴已然犹豫,如若他不是,可能答不出这些问题,可是自己为何与他感染不上昔日的狂放之劲?
这是英雄相惜的真情流露,难道是十五年时间隔离而疏远了这股劲?
他又问道:“当时你我并肩作战,以何役打的最为漂亮和艰苦?”
武帝道:“该算是常山十八劫,为了围剿‘常山六鬼’,你我各被十八名高手所困,一连战了六天六夜。
你我一共砍下他们二十四颗人头,也精力耗尽,那时我们才刚满三十岁左右,算算也该有数十年了。”
剑痴不说话了,连年轻时的事情,他都能说得清清楚楚,若再怀疑他,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只是,他再也提不起往年的狂劲,内心总像缺少点什么?
武帝叹道:“也许我们都老了,昔日情景只能缅怀,不复可再。”
剑痴强行挤出一丝笑容:“玉先生,也许你我该尽弃前嫌,重温昔日狂放之情。”
武帝叹笑道:“谈何容易?”
剑痴道:“不如你跟我一同去见水姥姥,只要误会一解开你我生死之情,永世不变。”
武帝轻叹道:“只是暂时我有不便之处。”
剑痴道:“再难,也没有比误会更来得重要。”
“我知道,只是……”武帝似有难言之隐。
剑痴心中又起了疑:“你不愿意?”
“不是不愿,而是……”
小千已插口道:“你也没见过老太婆那付要吃人的模样?她是个讲理的人吗?被她碰上了,有理都说不清,见了她,简直自找麻烦!这就是武帝最大的苦衷。”
武帝苦笑不已,似乎默认了。
剑痴反驳道;“姥姥最为正直,她岂会不讲理?”
小千白眼道:“讲理?既然讲理,为何三番两次跟我过不去,还抓我回去当她孙子?
我没看过那么霸道的老太婆!我很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女人?”
剑痴斥道:“你胡说什么?老实告诉你,她和水月正无时无刻在找你,要是这话落在她耳中,你非掉层皮不可。”
小千登时闭了嘴,惊然的往四下瞧去,深怕这要命的老太婆突然出现了。
“这种老太婆,你还说她讲理……”他的声音小多了。
剑痴见他瘪了样,也不再理他,转向武帝道:“玉先生,为了澄清一切。你有必要去见她们一趟。”
武帝仍苦笑;“只要时机成熟,我自会去见她们,还请满天兄见谅!”
剑痴再次凝注他良久,才叹道:“虽然你说出了你我之间昔日的事,但我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也许真如你所说,分开太久了,一切都觉得不对劲。
如今你有难言之隐,我也不必强求,只希望你能早日澄清误会,到时咱们再把臂言欢。多说无益,我告辞了!”
他拱手为礼,已带着沉重心情离去。
武帝脸容更形怅然:“满天兄,你将去何处?”
“告知水姥姥。然后回绝剑岭,随时欢迎你来!”
声音已淡,剑痴已走远。
他仍珍惜武帝这份情,正直的他已把话说清楚,他虽相信武帝,但心灵却有股莫名的隔阂,他不愿隐瞒,只希望武帝和他能想办法去掉这层隔阂。
他并不怪武帝不去见姥姥,他想武帝一定有苦衷,至于是真是假,对血性汉子的他来说,根本就未去想它。
武帝只能叹息不已,昔日老友变成如此生疏,其内心孤寂难忍可想而知。
小千倒露出了笑容来:“走了也好,否则多了一个这样的‘朋友’,我可吃不消!”
武帝深深吸气,不再任由感情奔放,已恢复淡雅,道:“几天不见,你怎会变成这付狼狈样?柳银刀可探出下落了?”
小千望着自己百孔千疮的前衫,自嘲苦笑不已:“别说啦!人走衰运,什么事情都碰得到。”
转过身躯,指向臀部,小千又道:“你看我的屁股,好生生的被人砍了一刀,多不值得!”
对于臀部的受伤,他似乎感到相当严重,一有机会就告诉别人。
此种纯真举止,倒把武帝给逗笑了:“是谁赏给你的?”
小千泄了气,道:“不说还好,说了就窝心,被人砍了,竟然要不回来,是被‘彩虹轩’的楼弯砍的,可是后来我们却变成朋友,想划他几刀都没办法下手。”
武帝淡笑:“怎么又会扯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