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恍然道:“原来如此,老身竟未想到,白白被他整了好些时候。”
原来绿娘深怕小千儿眉心浮印之事被人所获知而用以证明身份,为了保他安全以延续夫人骨肉,才又自行封上一层血印,除了以自己血液先解去血印,其它已无法再以滴血浮印辨别身份。
绿娘滴出鲜血已渗入小千眉心,亦浮出那颗鲜红浮印,她向夫人急叫:“夫人快滴出血来!”
水灵又是激动,又是惊喜,赶忙趋前,咬破指头就往浮印滴去,果然也渗了进去。
小千叫的更急:“不算不算,你们作弊!”
绿娘含笑道:“渗进去可以作弊,吸出来就非你娘的血不可了!”
转向夫人,含笑道:“夫人可把浮印给吸出?”
水灵的手已在抖,她仍照办,吸向浮印,她不敢看,深怕到手的儿子又将失去,那她将会无法忍受!
还好,浮印果然在水灵红血中渐渐褪色,及至于完全消失。
水月己惊叫:“你真是夫人儿子!”
姥姥也激动地道:“不错,正是小兔崽子,浮印已消失了!”水灵一激动,热泪夺眶而出,分离十余年的亲生骨肉,如今终于重逢了。
小千此时不再挣扎,别苦着脸:“你们为什么要逼我承认这痛苦的事实?”
绿娘含笑道:“你不承认,你娘可比你更痛苦!”
小千瞄向水灵,想及以前种种,倒也困窘尴尬,低声地叫了声:“娘!”
“千儿……”
水灵已把持不住感情,抱向小千儿,喜极而泣。
武帝亦欣喜含泪。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对小千有股说不上的亲切感,是以才不惜调教他武功,没想到竟是自己儿子?
如此灵巧慧黠的儿子,实让他高兴得难以自处。
剑痴满脸是笑容:“从华山论剑第一眼见着他,我就觉得眼熟他长得和武帝太像了,果真是武帝的儿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
众人皆高兴,唯独小千心头嘀咕不已,接下来要面对的姥姥、水月、水柔就够他头大了。
水灵一阵激情渲泄后,己渐渐恢复了正常。
她拭去了泪痕,含笑道:“快去拜见你娘救命大恩!”
绿娘忙道:“夫人不可,小婢岂敢逾越……”
水灵含笑道:“若非你,哪来的小千儿,而且这还是小千儿提的,若你不认他,他可连我都不认了。”
小千欣喜道:“您还是答应我的条件了?”
上次水灵以假浮印使小千相信自己是生身母亲时,小千曾提过非认绿娘为娘不可。
水灵含笑道:“你有两个娘不是更好吗?”
“对!两个娘,一切就这么办!”
小千儿马上拜见绿娘:“多谢好娘娘救命之恩,这辈子我跟定您啦!”
声音说的比对水灵更亲切自然多了。
绿娘忍不住激情,亦抱着他,喜泣哽咽道:“好孩子!娘怎能舍得你呢!”
小千默默让她搂在怀中,童年那股满足洋溢着他心头。
过了片刻,绿娘方恢复镇定,立时道:“快去见过你爹!还等着摸你的头呢……”
小千瞄向武帝,更形困窘,想及自己一把火差点就烧了他,心头就窘涩不已,硬着头皮走过去跪地拜见:“孩儿见过父亲大人……”
武帝双眸含泪,仍爽朗道:“好!好!一个宝贝儿子,爹可终身难安了。”
小千尴尬笑道:“不会的,以前纯属意外,下次我会小心些……”
武帝笑道,“现在你该不会怪爹见死不救了吧?”
小千干笑道:“孩儿哪知您那么不管用,是被人家缠着练条的?现在孩儿当然不会怪您了。”
武帝不禁也窘红了脸,淡笑道:“爹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起来吧,别跪久了又怪起爹来了,那时爹可又惨了。去拜见你剑大叔还有姥姥。”
“是……”
小千已起了身,心头直嘀咕,当人家的儿子竟会那么没价值,一连跪到底,今后想翻身机会都没喽!
还好拜见剑满天,落个干净利落,只拜个礼就行了。
倒是姥姥,以前死硬的咬定自己不可能变成水灵的儿子,如今却噩梦成真,害她好生瘪心。
他已跪在姥姥面前,拜礼道:“小千儿恭祝姥姥,老来弥坚赛松桧,大寿无疆同日月,乌发未白春芦在,龟鹤天年永长生。”
姥姥频频点头含笑:“乖!姥姥就知道小千儿最乖了!”
在旁的大板牙却禁不住地笑了起来。
小千所说词句本是他用来祝寿所念的,事后小千儿已点破,现在又听及小千在暗中驾人,让他无法再憋忍下去,而窃笑起来。绿娘最是了解小千,见及大板牙窃笑,已知话中有鬼,仔细一想,已嗔斥道:“小千儿不准你说那句话!”
小千猝然噤声,憋住笑意,惧然道:“是,娘……”
姥姥惊愕道:“这有何不对么?”
绿娘拱手道:“恕绿娘管教不严,小千儿冒犯了您老人家。”
水月猝闻“老人家”之“老”字,已联想整个句子,霎时捉谑笑起来了,嗔道:
“姥姥,您想想那四句句头,他在骂您‘老大乌龟’,啊!”
“老大乌龟?”
姥姥还在想。
小千见情势不妙,暗道一声“糟了”,拔腿就跑。
水月早想教训他,见状已拦过来,讪笑道:“看你往逃?”
姥姥突也想通,不禁恨怒横生,没想到大寿之日被戏弄,到现在还把那句话当宝贝,然而这话竟会是那么损人。
她怒不可遏,嗔道:“小兔崽子你还敢逃?”
不顾自己的伤势已欺向小千,和水月两个人把他压在地上,而右手已不停的打向他的臀部。
小千惊急痛叫:“救命啊!老牛吃嫩草了!”
姥姥嗔骂:“你还敢乱说话?老身打烂你屁股!”
小千叫的更急更疼,向众人求救,然而众人却有心让他吃点苦头,免得无法无天了。
绿娘笑道:“小千儿!你太过份了,连姥姥这么年高德劭,你都敢开这种玩笑,你实在该打。”
大板牙也凑兴道:“不错!该打!饭能多吃,话不能乱讲,该打!我也帮忙多教训几下,免得他又犯了老毛病!”
说着当真欺身就想揍小千几拳。
小千嗔叫道:“大板牙你敢!”又急叫:“姥姥!话是他说的,他也有份。”
姥姥猝然想及祝寿时是大板牙所赠,当下也怪罪于他,嗔骂道:“你们两个都该重重的打!”
已伸手揪扯大板牙于地,准备开打。
大板牙哪知祸从天降,急忙挣扎:“姥姥这不一样,那词句是小千儿教我的,我根本不懂!”
“不懂还会笑?”
小千揽手勾住他腰际,讪谑叫道:“你这小子想趁火玎劫?我受难也不想办法救人?
要打一起打,谁也占不了便宜。”
大板牙想挣脱,然而已经力不从心,陪着小千儿被打得哇哇大叫,眼泪直流,很是悲惨。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
哎叫声已随风吹逝,隐隐中只剩那飞瀑仍宣泄着隆隆声……
凉风阵阵,月已西斜。
七星山已静默清夜之中。
他们走了,满怀心喜的走了。
只有小千和大板牙走得沉重和苦丧。
他两担心的不是被打疼的身躯,而是以后漫长岁月,将如何面对那些随时会虐待自己的母老虎?
每想及此,小千只能长叹不已:“哎!伤脑筋啊!”
一一全书完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