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在门口僵持不下,把隔壁的雪惊动出来就麻烦了。于是我把她让进门内。任其自然发展好了,最好任其自然。
迪安走进里边,没等我让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问喝点什么,她说和我一样即可。我去厨房做了两杯对汽水的杜松子酒端来,在她对面坐下。她大胆地架起腿,美美地喝了一口。腿很漂亮。
“喂,迪安,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啊?”我问。
“别人打发的。”她一副理直气壮的神气。
“谁?”
她耸了耸肩:“对你怀有好意的一位匿名绅士。那位付的钱,从日本,为你。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是牧村拓!这就是他所说的“礼物”,所以她才缠着一条红绸带。他大概以为找个女郎塞给我,雪就会万无一失。现实,现实得出奇!我与其说是气恼,莫如说腾起一阵感激:这成了什么世道,都在为我花钱买女人。
“通宵的钱我都拿了,两人尽管痛痛快快地玩到早上。我的身子好得很。”
迪安抬脚把浅红色的高跟鞋脱掉,不胜风騷地歪倒在地毯上。
“喂,对不起,这事我干不来。”我说。
“为什么哟,你是搞同性恋的?”
“不,那不是。因为我同那位付钱的绅士之间想法有所不同,所以不能和你睡。这是情理问题。”
“可是钱已经付过了,不能退还。再说你同我干也好不干也好,对方没办法知道,我又不至于打国际电话向他汇报,说什么‘我和他干了3次’。所以嘛,干与不干是一回事,没什么情理不情理。”
我叹了口气,喝了口杜松子酒。
“干!”她倒单刀直入,“舒服着哩,那个。”
我不知如何是好。而且也懒得再一一清理思绪,一一加以解释。好歹对付完一天,刚刚关灯上床,正要昏昏睡去之时,不料突然闯进一个女人,口口声声说“干”。这世界简直乱了套。
“喂,每人再来一杯可好?”她问我。我点下头。她便去厨房调了两份对汽水的杜松子酒拿来,又打开收音机,俨然在自己房间一样随便。叮叮咣咣的流行音乐于是响起。
“妙极了!”迪安用日语说道。随即坐在我旁边,倚在我身上,啜了口饮料。“别想得那么复杂。”她说,“我是专家。在这种事情上,比你精通。这里边没什么情理好讲,一切包给我好了!这同那个日本绅士已经再没关系,已经从他手里完全脱离。纯属你我两人的问题。”
说罢,迪安用手指轻轻地柔柔地触摸着我的胸部。这诸多事件实在搞得我厌倦起来。甚至觉得,既然牧村拓非得让我同妓女睡觉他才安心,那么听其安排也未尝不可。不过是性交而已。
“OK,干。”我说。
“这就对了。”迪安把杜松子酒喝干,将空杯放在茶几上。
“不过我今天累得够呛,多余的事什么也做不来。”
“我不是说包给我好了么,从头到尾我整个包下了,你躺着不动就行。只是一开始有两件事希望你动手。”
“什么?”
“一是关掉房间里的灯,二是把绸带解掉。”
我关掉灯,解下她手腕上的绸带,走进卧室。熄灯后,可以看见窗外的广播电视塔,塔尖一盏红灯闪闪烁烁。我躺在床上,呆呆望着那灯光。收音机仍在播放节奏强 烈的流行音乐。不似现实又是现实。尽管带有离奇色彩,仍是现实无疑。迪安手脚麻利地脱去连衣裙,又替我脱掉。虽然不如咪咪,但仍是技艺熟练的妓女,而且似乎为自己的技巧而自豪。她很快使我兴奋起来,引导我完成了最后动作。刚刚进入子夜,海面上悬浮着一轮明月。
“怎样,好吧?”
“好。”我说。确实不错。
我们又各喝了一杯对汽水的杜松子酒。
“迪安,”我突然想起,“上个月你莫不是叫咪咪来着?”
迪安哈哈笑道:“有趣有趣。我喜欢叫琼克,下个月叫杰莉,8月叫奥吉。”
我很想告诉她我不是在开玩笑,上个月真的同一个叫咪咪的女孩儿睡来着。不过说也无济于事,便沉默不语。沉默时间里,她又施展特技使我再度兴奋。第二次,真 的完全无须我操作,只消随意躺着即可,一切由她包办。一如服务周到的加油站:停车后只要递出钥匙,对方便给加油、洗车、检查气压、确认润滑油、擦窗玻璃、 打扫烟灰缸,无微不至。我真怀疑如此程序能否称之为性交。总之全部完工时已经两点多了。我们也都困了。快到6点时我睁眼醒来。收音机一直没关。外面天光尽晓,早起的冲浪手们已在海边排好了轻型卡车。一丝不挂的迪安在身旁弓着身子睡得正香。浅红色衣服浅红色皮鞋和浅红色绸带散落在地板上。我关掉收音机,把她推醒。
“喂,起来起来。”我说,“有人来的,有个小女孩要过来吃早饭,有你在不大好,对不起。”
“OK,OK。”她说着爬起来,仍然赤裸着身子,拎起手袋,到浴室洗漱梳理,穿起衣袜。
“我不错吧?”她边涂口红边问。
“不错。”我说。
迪安粲然一笑,把口红装进手袋,啪的一声合上。“那么,下次什么时候?”
“下次?”
“付了3次的钱哩,所以还剩两次。什么时候合适?还是换口味找别的女孩儿?那也没关系,我完全不介意的。男人嘛,想跟名种各样的女孩儿睡,对吧?”
“当然还是你好。”我说,也不好说别的。3次!这个牧村拓恐怕存心要把我搞得筋疲力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