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则紧紧跟在后头。
接二连三的得而复失,他似乎赌气的心情,远比报仇来得重多了。
是夜,下弦月弯如柳眉。
一处雅宅院,落于松林深处。
屋中透出淡淡烛光,神秘而安祥。
这正是隐居好地处。
幽雅小厅中,白衣女子正为剑痴解穴,她一脸愁容,似为无法解开穴道而发愁。
剑痴则安详打坐于小蒲团上。
“剑叔,有何感觉?”
“似乎有些通畅,但不明显。”
白衣女子问道:“您可知他点穴手法属于何门何派?”
剑痴摇头叹道:“我当时昏迷不醒,并未见过。”
白衣女子道:“这功夫像武帝的‘截穴阴阳流脉’手法,不过仍有多处不同,把我给难倒了。”
剑痴怅然一笑:“要是武帝在此,也许就能明白一切了。”
白衣女子也叹息:“谈何容易?都已十五年了……”
“夫人认为武帝仍活着?”
白衣女子怅然道:“也许吧?那小孩不是见过?”
“就不知是真是假?”
白衣女子不敢放任感情,只一喟叹,已恢复宁静:“一切也得见着他再说,您忍着点,我慢慢替您冲穴。”
剑痴也不多说了,不错,是真是假,非得见着武帝本人之后才能确定。
这也是他一直想见武帝的原因。
他们在疗伤,小千也已摸到此地。
爬在屋顶,勉强可以瞧见人,他已黠笑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想甩脱我?哼哼,无底下还找不出一个。”瞄向小貂儿,笑的更谑:“包括你们动物类在内。”
小貂儿有点不服气的吱吱叫着。
小千逗笑道:“你也别耍个性,要是你逃得了,也不会逃了十几年,还在我面前光拍马屁?”
小貂儿白眼直叫,表示决心要离家出走。
小千呵呵笑道:“省了吧!等你想吃朱果的时候,你就知道我的伟大了。”他更得意道:“我是用朱果把你毒上了瘾,你一辈子也离不开我了,还那么有个性的想离家出走?”
小貂儿也人模人样的垂头叹气,直呼交友不慎,它是对朱果有偏好,虽不致于上瘾,但总对小千的采食十分依赖,一时间也不敢再调皮的争下去。
他俩会心一笑,已凝起心神再往白衣女子瞧去,得想个办法将剑痴给夺回来才行。
可是他再怎么想,总是没有恰当方法,甚是憋心:“妈的!好歹我也是一派之尊。
而且是天下第一猎手,什么阵仗没见过,怎会缩的那么乌龟?”
他想过种种遭遇,缩头的反而更惨,例如说碰上了飞星堂;逃了几步就被逮了,前晚的暗算剑痴,反而被其识破,倒不如华山笑折七剑,柳堤水淹柳家庄来得风光。
他为什么要躲?打不赢,再找武帝来算账不就得了?
一想定,不禁雄心大发,啊的威风吼叫,掠向庭园,一股子已往白衣女子那间雅房冲去。
他的举止,连小貂儿都感到莫名其妙,怔楞了半晌,也想不透,倒也凑兴的往前冲去,威风不减,只是叫声差些而已。
“啊—一大胆观音菩萨,看你往哪里逃!”
小千已直撞而去。
白衣女子猝闻声音,惊呼不好,已飘身拦向小千。
剑痴也腾身往墙上利剑抓去。
两人显得狼狈而紧张,小千见及此种模样,已窃笑起来,有那么丁点让对方惊惶失措,好似也报了小冤一般。
白衣女子见着是小千,惊愕不已:“是你?”
她想不到小千能找至此地,甚为诧异。
小千凛凛威风道:“不然你还以为是谁?看你还敢不敢偷我的人?”
“你……”女子脸色已变。
小千见她变了脸色、更形得意:“还犹豫什么?偷人就要还人,天经地义,你想要赖?”
他岂能明白对女人讲“偷人”两字,是种莫大的侮辱。
“你太没教养了!”
白衣女子脸容又是惊诧不信,又是唤斥含怒,一掌已推出劲风乍起,强劲的卷向小千,她有心想教训他。
小千仍不知言语已冒犯了她,黠笑不已:“是你没教养还是我没教养?趁人不备就把人偷走,我还想说你是贼呢!”
剑痴也听不下去了,怒喝骂道:“小畜牲,你敢对夫人讲这种话!”
长剑连着剑鞘挥出,他也想痛打小千一顿。
小千喝喝有声,威威八面的和白衣女子对掌,他想有宝衣护体,已无后顾之忧,拼起来,倒也威力不弱。
小貂儿则已缠上剑痴,一时也将他攻势给拦下来。
啪然一响,白衣女子掌力果然非比寻常,打得小千双手发疼,倒射而退,连撞数盆盆景,摔在庭院。
女子顿觉出手太重,十分自责,急忙掠出屋外,想看看小千伤得如何。
“小男孩你为何不躲?”
小千本是唤唉痛叫,突见女子惊惶奔来,干脆倒地不起,装昏了。
白衣女子不疑有诈,一个蹲身就想探小千鼻息及脉博。
小千见机不可失,点穴的功夫刚学没多久,总是带着兴奋的想尝试,一手已戳向女子“左肩井”穴。
女子对小千似乎有过多的关怀,还是她本性就如此仁慈,岂能猜知小千的鬼计多端,慈母心情的想照顾人家,却突遭暗袭,心念未闪,已被点中了穴道。
她惊惶不已:“你……你耍诈……”
小千呵呵笑着,轻快爬起来,逗笑道:“好妈妈,你好像很天真的样子,你不知道兵不厌诈的道理吗?”
他已漫不经心的摆着女子姿势。
白衣女子更形惊慌:“快放开我!”
她实在不敢想小千会对她做出何种尴尬困窘的事情。
小千正是要逗她,叹声又谑笑道:“看你慈祥是够了,威武却不足,我帮你扮个大将军如何?”
说着他当真替女子摆起将军姿势。
“你不能如此!”白衣女子惶惧不已:“快放开我……剑叔”
情急之下,她只有求救剑叔了。
剑痴闻言,不得不抽出利剑,迫退小貂儿,赶忙掠向屋外,见及夫人被制,心头又急又怒:“小子你敢!”一剑已削向小千双手。
他岂能让他人冒犯心目中尊贵的夫人?
“来得有意思,我就陪你玩玩。”
小千也不含糊,抓过花盆就往剑痴砸去,人也闪开了。
剑痴本该能~剑削断小千双手,但他穴道末全部打通,功力只能使出五成,如此一来,想制住小千可有得拼了。
十数招过后,小千觉得有点累了,烦了,遂抱怨瞧向小貂儿;“你什么意思?怎么把人交给我?”
小貂儿吱吱回答,说是对方不要它的,它也没办法。
小千无奈道:“真不管用,再缠他一阵,我先收拾好妈妈再说。”
小貂儿立时又加入战圈,小千也趁此想抽身。
剑痴却怒喝:“你休想!”
不顾小貂,已举剑拦向小千。
“你省省吧!”
小千灵狡闪开,一个打滚已撞向白衣女子。
剑痴更急,长剑猛追,就想刺向小千背心。
“住手!”
小千抓过白衣女子挡在后头,硬是将剑痴长剑给逼了回去。
他呵呵笑道:“如此果然轻松多了。”
剑痴投鼠忌器,嗔怒不已:“小子你敢伤夫人~丝半缕,我将取你性命!”
小千潇洒笑道:“很多人都会讲这种无用的话,你不嫌累吗?”
女子惊急道:“你想如何对我?”
小千噗嗤笑道:“不急嘛,我准备封你为将军,咱们继续刚才的动作。”
他开始又替女子摆姿势。
白衣女子又惊又急又无奈的哭笑不得,自己竟然会让人当木偶的摆布着。
剑痴抖着剑,怒容满面,却奈何不了小千。
就在夫人最困窘的时刻,屋顶已传来一少女声。
“小绿豆,你放开她好吗?”
声音未竭,水仙已飘身而至,祈求的瞧着小千。
“她是我娘。”
“你娘?”
小千惊诧万分,怎会突然又搞成这样子?
“你有没有搞错,她会是你娘?”
水仙含笑道:“我娘,我难道认不出来吗?”
小千诧然的往两人脸容瞧去,除了成熟与纯真差别之外,眼脸形貌之间确实十分相像。
他不禁憋笑道:“果然有点像,难怪我觉得眼熟。”
夫人见及水仙,亦十分惊诧:“你怎会在此?”
水仙惧然道:“娘……是他带我出来的。”
又是小千?夫人不禁叹息不已,怎会任何事都与他址上关系?
小千噗嗤笑道:“好妈妈到担心,我只是带她出来游览一番而已,免得她变成了呆头鹅。”
水灵夫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水仙再次祈求道:“小绿豆,你怎能挟持我娘,放开她好吗?”
“不行!”小千回答甚肯定。
水仙怔住了;“为什么?”
她以为和小千感情甚笃,放开她娘是正常的事,岂知小千的回答让她感到诧异。
小千黠笑道:“因为她偷走我的人。”
水灵已沉声嗔道:“小男孩你挟持我也罢了,岂能胡乱辱骂我?”
小千怔然道:“我哪有骂你?我只是说你……”
“住口!”水灵截口斥道:“‘偷人’两字岂是女人所能接受?你不懂,也敢信口雌黄?”
被她斥责,小千顿感一片惊诧,也因她的嗔言,顿时敲醒他的记忆,在纯朴月江村虽很少听过“偷人”两字,但也未完全没听过,方才她确实有“偷”的行为,小千才会用上此语,现在回想起来,不禁也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