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不愿意对儿子说谎,但我没有别的办擗法。我把我在医院发现我能用八卦推算股票未来走向并得到证实的谎言向儿子重复了一遍。
曲航兴奋:“妈,那个叫北方什么奋的股票真的像你推算的那样涨停了?”
我点头。
“怎么可能?”曲航难以置信,他看曲斌。
曲斌也点头。
曲航的手臂在空中一挥:“妈,你太棒了!
咱们赚了多少?一万?“
我点头。
“你高兴什么?你快没妈了。”曲斌瞪儿子。
“为什么?妈有了推算股票的本事,会抛弃我和爸爸?不至于吧,妈?”曲航笑眯眯地看我。
“当然不会!”我说。
“你信你妈是用八卦推算的股票?”曲斌用嘲笑儿子智力的口气对儿子说。
“妈会骗我?”曲航看我。
“不会。”我的话比较疲软。
“是胡 敬告诉你妈股票信息的。”曲斌说。
我看出曲斌是要拉儿子当他的同盟军,力挽狂澜也要留住我。
“胡 敬够意思!有这样的同学真是财富!”曲航说。
“傻瓜,胡 敬为什么告诉你妈值钱的信息?”
曲斌狠狠瞪儿子。
曲航笑:“难道胡 敬想娶我妈?那可真是太陽从西边出来了。老爸,你多心了!”
我控制住自己没先亲儿子一下然后再打他一个嘴巴。
“不这么想,这事解释不通。”曲斌对儿子说,“你信你妈能用八卦推算股票?”
曲航说:“这好办,咱们现在随意选几个股票让妈用八卦推算,咱们把推算结果记下来,如果明天应验了,就说明妈没撒谎。如果没应验,老爸你再找胡 敬算账不迟。当然,就算胡 敬对我妈有意思,也不犯法吧?”
曲斌瞪儿子。
“爸,你同意我的建议吗?”曲航显得挺兴奋。
曲斌不表态。
我说:“我觉得可以。曲斌,你本来应该高兴,咱们终于能够摆脱经济危机了。就因为米小旭的胡说八道,你才生无中生有的胡 敬的气。曲航,有些事我们瞒着你,怕影响你高考,现在我索性都告诉你。我炒股赔了钱,你爸才去蹬三轮车的。又摔伤了人。人家跟咱们要两万元赔偿金。”
“要得太多了吧?不就是摔断了胳膊吗?”曲航说。
“咱们现在不管他们要得多不多,咱们已经拥有了赔偿他们的能力。”我说,“你爸应该高兴才对,可他却怀疑我和胡 敬有事。我同意你的办法,你们随意选出几只股票,我用八卦推算它们明天的走势,你们记下来。如果明天收盘时应验了,曲斌,我就可以洗清我了吧?现在胡 敬并不在场呀!”
曲斌还是不说话。
曲航对曲斌说:“爸,你没理由不同意。如果妈现在真的用八卦推算出股票走势,就肯定和胡 敬没关系了!”
“倘若胡 敬已将大盘走势部告诉你妈了呢?”。曲斌说胡 话。
“绝对不可能。”曲航说,“咱们是从一千多只股票里随意抽出几只,就算胡 敬全告诉妈了,妈能记得住?咱们是闭卷考试,妈不能看任何文字性的东西。妈,是吧?”
我说:“我只用火柴棍。一个字不看。”
我和儿子看曲斌。曲斌点点头。
“咱家有证券报吗?”曲航问。他知道证券报上有所有股票的名称。
“今天我买了一份。”我说。
“我去拿火柴。”曲航去厨房。
我拿来证券报。
曲航把火柴盒放在桌子上,他打开证券报,对曲斌说:“爸,你挑。”
曲斌的目光在密密麻麻的股票名称中搜寻。
“这个。”曲斌指着报纸上的某处说。
“曲航,你拿张纸,把股票名称和代码写在纸上。”我对儿子说。
曲航从他的书包里拿出一张纸,记股票名称。
“你也挑一个。”曲斌对曲航说。
曲航笑容满面地挑了一个,写在纸上。
“应该公证一下。”我开玩笑。
曲航说:“我公证。如果妈用八卦真的推算准了,爸就再不能提胡 敬追妈的事了。再提,我就站在妈一边了。”
我打开火柴盒,拿出几根火柴,欺骗亲人。我是为了家庭和睦不得已这样做的。我在心里原谅我。
曲斌和曲航看着我在桌子上摆弄火柴棍,我不断变换它们的位置。
我用左手拿起曲航记录股票名称和代码的纸,我的大拇指指甲盖正好盖在一个股票的名称“上,我看见了曲线。
“你的大拇指留这么长指甲干什么?”曲斌对我说,“葛英让你剪,你还不剪!”
我心里一紧,我没理他,我对曲航说:“这只叫公交 海洋的股票明天跌,跌幅是2.3%。你记下来。”
“这么精确?”曲航吃惊地看我。
我再看另一只股票,然后摆弄火柴棍迷惑亲人以确保我不失去他们。
“这个黄山蚂蚁明天涨5%。”我说。
“后天呢?”曲航问我。
“怎么又增加了后天?”我没察觉出儿子的居心叵测。
事后我才知道,曲航的这一问,改变了他的人生道路。
“以此说明妈推算的精确性。”曲航撒谎。
我左手拿起那张纸,右手声东击西地摆弄火柴棍,我瞥了一眼金拇指,黄山蚂蚁后天的行情尽收眼底。
“黄山蚂蚁后天跌幅2%。”我说。
曲航又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他将第一张纸上的记录重抄了一遍。
曲航将其中一张递给曲斌:“爸,咱俩人手一张,以增加准确性。”
曲斌脸上显然是不屑一顾的表情。
“如果你妈真有这本事,咱家就翻身了。”曲斌挖苦我。
“何止翻身?”曲航说,“妈要是真能用八卦推算股票未来行情,我估计咱家当全国首富为期不远吧?”
曲航的话让我感到不寒而栗。我突然意识到我能用八卦推算股票和我拥有金拇指给我带来的危险本质上是一样的,可我现在只能用八卦向曲斌证实我和胡 敬没有关系,否则今天我的家庭就危在旦夕。我必须下这样的决心:一旦曲斌相信我并且还完米小旭的债和赔偿葛英以及挣出曲航上大学的学费后,我就故意甩八卦推算错误几次。只要赔几次,曲斌就不敢再信我买股票了。
“我去做饭。”我说。
“你今晚不去医院陪床 了?”曲斌问我。
“葛英是很难伺候的人。”我说。
“是我摔了人家,咱们怎么还能要求人家对咱们好?”曲斌说。
“葛英把你送去的馅饼扔进泔水桶了。”我说
曲航心疼地说:“说实话,我都没吃饱,是给妈妈省的。她怎么能扔?”
我看出我的话起了作用,曲斌显然生葛英的气了。
“你对我说,这两天都是葛英给你饭吃?”
曲斌问我。
我不能自圆其说了。
“妈,你两天没吃饭?”儿子急了。
“吃了。”我说。
“葛英给的?”曲斌追问。
我摇头。
“有人给你送饭?”曲斌又怀疑到胡 敬头上了。
我只能用泔水桶洗清我。
我说:“医院的泔水桶里有不少食物……”
曲航大喊:“妈,你从泔水桶里拿东西吃?”
我点点头。
曲航哭了。我记得儿子上次哭是他十三岁时的事。
曲斌呆呆地看着我。
我给儿子擦眼泪,我对他说:“曲航,妈明天赚了钱,第一件事就是给你买你想要的运动鞋。”
曲航哭着说:“妈,我不要。妈吃泔水桶里的东西,我穿名牌运动鞋,我还是人吗?”
我惊讶我的泪腺还库存有眼泪,它们以批发态势出库。
我心说如果儿子知道我们准备卖肾,他还不定怎么着呢。
曲斌没有加入我们,我看出他对我吃泔水桶里的食物的真实性持保留态度。
“你雇了人照顾葛英?”曲斌问我。
我觉出曲斌和我之问已经有了裂痕,我希望明天我对股票的预言应验后,曲斌能恢复对我的信任。
“雇了,那女孩能照顾好葛英。”我说。
“你拿什么钱付给人家?”曲斌问。
“炒股挣的钱呀?”曲航替我回答,“我觉得妈真的能用八卦推算股票。我看出来了。”
“应该先省出曲航上大学的学费。”曲斌说。
“爸,如果明天证明了妈真的能推算股票,妈确实不用再去医院伺候那个扔咱们家馅饼的人了。”曲航说。
“你还不复习 去?”曲斌气还没顺过来。
曲航不服:“爸,妈今天不用去医院了。如果明天股票没像妈推算的那样,再去医院不迟。如果明天股票走势证实了妈的推算能力,爸,你想想,咱们以后还会为没钱发愁吗?恐怕该为钱多得没地方放发愁了吧!”
我心里直打哆嗦。
“那你也得上大学!”曲航瞪儿子。
“我没说不上大学呀?”曲航说,“我更得上了,我要当投资家,没有金融知识怎么行?”
我默默地去厨房做饭,我为我们家担心。比担心没钱那种担心担心多了。
我终于又躺在家中自己的床 上睡觉了,两个晚上没睡觉的我,竟然毫无困意。我觉出曲斌也是通宵未睡,但我们没说一句话。
早晨,我起床 做早饭。
“你只给曲航做早饭就行了。”曲斌在床 上说。
曲航吃完早饭去上学,他开家门前小声对我说:“妈,不管结果如何,我都站在你这一边。”
我一边关门一边苦笑。金拇指还役让我拿到一分钱,我的三口之家已经变成两个阵营了。
曲斌在床 上躺着不起来。我拿着证券报钻进厕所大便。
我为我今天的行程作安排。我必须随时关注北方马奋,只要它涨停了,我就卖掉它,还给米小旭五万三千元,另给她五百元利息。在今后我以扣税后剩下的约六千元作为本金。不停地买入涨停的不同股票,将六千元翻成六万元。
我现在的任务是在证券报上刊登的众多股票中找出明天涨停的股票,在卖掉北方马奋后。立即买人它。
我一边大便一边用金拇指测股票,绝大多数股票都像我的大便一样在下跌。
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名叫西部钟表的股票,金拇指预测它今天跌停,明天涨停,后天又是跌停。我在西部钟表今天跌停时以最低价买人,明天涨停时以最高价卖出。
我走出厕所时,曲斌站在厕所门口看我手里拿的证券报。
“没拿火柴棍?”曲斌陰陽怪气地问我。
过去他从没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过话,由此可见信任是夫妻关系的基础。
我说:“曲斌,你要相信我,不要听米小旭瞎说。我再说一遍,我从来没有单独见过胡 敬,包括上小学的时候。”
曲斌没说话,他进厕所。
我将西部钟表的名称和代码写在一张纸上,装进裤兜。我要去证券公司监视北方马奋。我清楚米小旭今天肯定会在证券公司。我卖出北方马奋后,立刻还她钱。
曲斌从厕所出来,我对他说:“我去证券公司。”
“我跟你去。”他说,“我要看公交 海洋和黄山蚂蚁。”
“走吧。”我同意。
我和曲斌骑自行车去证券公司,我感觉我们形同陌路,一路没话。
一进证券公司的大厅,我就看见了米小旭。
她正站在交 易电脑前忙碌着,我估计她是在全力买人北方马奋。
我和曲斌走到米小旭身边。
“小旭,买北方马奋了?”我问她。
米小旭回头说:“如果你的信息不准,我就彻底完了。”
我没说话。
米小旭完成交 易后,她冲曲斌点点头。
“咱们坐下看吧。”我说。
我先坐下,米小旭挨着我坐下,曲斌竟然和我拉开距离坐下。我瞪了他一眼。
“果然涨了!”米小旭兴奋。
在满目皆绿的大屏幕上,红色的北方马奋显得格外显眼。邻座的一个股民发现了米小旭的情绪。
“米姐,你这可不对呀!有了信息独吞,不够意思。上次我可给你透露过,米姐忘了?”那股民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对米小旭说。
米小旭有点儿神气,她对那股民说:“我怎么会忘?不就赚了两百多元嘛。
我会报答你的,别显得太小家于气呀!“
我看见大屏幕上又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股票,它的名字是黄山蚂蚁。
我侧目看曲斌,他发呆。
大厅里的人大都垂头丧气,几乎只有我和小旭高兴。米小旭是喜形于色的高兴,脸上所有器官狂欢那种。我是不露声色的高兴,荡气回肠肚子里欢呼雀跃那种。
十点二十分时,北方马奋涨停了。
我站起来。
“欧陽,你去干什么?”米小旭问我。
“还你钱。”我说。
“抛北方马奋?”米小旭问我。
我点点头。
米小旭有点儿不放心,她压低声音问我:“我只能明天抛,没事吧?”
按照股市的规定,当天买人的股票不能当天抛出。米小旭害怕明天一开盘北方马奋就跌停。
她的钱可都押在北方马奋上了。
“没事。”我说。
米小旭看我的眼光比较复热,既有感激,又有不满。
我走到电脑前,从容地将我手中的北方马奋全部卖掉,五万元变成了六万元。这两天,我没费吹灰之力,就挣了一万元。然后我用属于我的六千元买人今天已经跌停的西部钟表。我注视着我的金拇指,很是感慨。它的价值,的确无法估量。
从前我最反感的一句话是:“这件事,怎么估量都不过分”。现在我只能用这句话形容我的,我的人生最高愿望是获得自由 。过去我从一本书上看到,金钱能使人自由 。我希望金拇指能给我自由 。但我不乐观。本来我可以单独来证券公司,有了金拇指后,导致曲斌跟着我来。
我回到曲斌身边,我弯腰对着他耳朵说:“我还米小旭钱了?”
“还多少?”他问我。
“全还。”我说。
我看出曲斌如释重负,我还嗅出他的喜悦里有醋味儿。
我走到米小旭身边,对她说:“小旭,你跟我来。”
“干什么?”米小旭问我。
“出来说。”我拉拉她的胳膊。
米小旭跟我走到大厅里一个人少的地方。
“小旭,咱们去窗口办理转账,我还你钱。
谢谢你在我家危难的时刻帮助我们。“我说。
“不客气。”米小旭的态度和从前大不一样。
我先填单子,米小旭看到我在金额一栏里写了伍万叁仟伍佰元。
“五百元是什么?”她问我。
“利息。”我说。
我觉得我和米小旭的关系变成了商业交往。
她没说话。
米小旭填写完单子后,我们把单子交 给窗口里的小姐。五万三千五百元转到了米小旭的账户上。
还了债,我松了口气。
“欧陽,你刚才买了什么股票?”米小旭突然问我。
我一愣。
米小旭看出我不想告诉她,她说:“欧陽,我不能让这五万多元闲着。你应该告诉我买什么。如果你没借走它们……”
我听出她的意思是:如果你欧陽宁秀没借走这五万元,它可能已经是六万元了。
我想说如果我没借走你还可能赔了呢,我没说。
“不告诉我?”米小旭摇头,“我给胡 敬打电话。”
“你给他打电话干什么?”我急了。
我觉得胡 敬接到米小旭的电话能笑掉大牙。
我丢不起这人。
“那你告诉我。”米小旭用威胁的口气说。
“西部钟表。”我咬牙切齿地说。
“西部钟表刚才跌停了呀?”她吃惊,“持有几天?”
“现在买。明天涨停时卖。”我说。
米小旭叹气:“欧陽宁秀,你怎么会有这么准确的信息?我要是不问你,你就不告诉我了?除了胡 敬,你还认识什么和金融沾边的人?你不能怨我说你和胡 敬有猫腻。放谁,也得这么想。你说呢?”
我无话可说。我清楚,一旦米小旭将我向她提供的信息传给她的股友,我早晚会有麻烦。
米小旭去电脑前买西部钟表。我到曲斌身边,我对他说:“钱已经还了,咱们回家吧。”
我认为我有必要躲开米小旭。我担心她会没完没了地向我索要股票信息。我下决心今后不再来证券公司买卖股票,我已经不需要看行情了,我的金拇指能预先告诉我任何股票的行情,百分之百正确。我在家使用电话交 易股票,我不用再心疼电话费。在家使用电话交 易股票,很隐蔽。
曲斌没站起来,他说:“我还要看公交 海洋萝和黄山蚂蚁。”
我建议:“咱们可以到别的证券公司去看。”
“为什么?”曲斌不解。
“……我想……避开小旭……”我不知怎幺说。
“避开?”曲斌疑惑,“怕她跟我说什么?”
“你怎么这么说?”
“你为什么要避开米小旭?”曲斌问我。
“欧陽要躲我?”我身后传来米小旭的声音。
米小旭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们身后。
我尴尬。
“不是借钱的时候了?”米小旭人工制造叹气,“欧陽宁秀长本事了,真是人一阔脸就变。我是不是有点儿像《农夫和蛇》里的农夫?”
我无言以对。
米小旭冲剐才那位股友招招手,那人过来。
米小旭对他说:“你刚才不是说我不够朋友吗,我给你一个信息,去买西部钟表,西部钟表明天涨停。”
“真的?”那股友不太相信。
“欧陽大姐给我的信息,她认识著名经济学家,最次也认识西部钟表的庄家。”
米小旭指我。
那股友惊奇地看我,说:“大姐,可靠吗?我已经赔不起了。”
我的眼泪出来了。
“大姐这是怎么了?”那股友见我哭了,他纳闷地问米小旭。
我一边擦眼泪一边对曲斌说:“你在这儿呆。着吧,我走了。”
没等曲斌说话,我站起来就走,在大厅门口,我回头看见米小旭和那股友说着什么,她还指我。
我觉得米小旭已经被我气疯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我会不告诉她信息来源,尤其是这信息绝对正确。我离开证券公司大厅后,找到我的自行车。不知是谁把我的自行车和曲斌的自行车犬牙交 错般缠在一起,他的脚蹬子插进我的车轱辘里,我好不容易才把两辆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自行车分开,我羡慕曲斌的自行车和我的自行车的关系,我和曲斌之间的距离突然变远了。
我傻站在自行车旁边等曲斌,如果他不出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刚才我必须走。我再不走,米小旭会把大厅里所有股民叫到我身边来。
事后我获悉了我离开大厅后曲斌的经历。
我走后,米小旭让那股友放心去买西部钟表,那股友真的去买了。
曲斌对米小旭说:“小旭,我们对不起你。”
米小旭说:“欧陽宁秀确实不够朋友。她小时候不这样。”
“她会不会真的是用八卦推算出来的?”曲斌问。
“一点儿可能都没有!”米小旭断然否决,“股票诞生多少年了,没听说过有人能用八卦推算股票。再说了,我觉得八卦属于迷信和装神弄鬼一类。你想想,就凭几根木棍,怎么可能算出股票的走势?”
“这倒是。”曲斌没提我昨天预测黄山蚂蚁和公交 海洋的事。
“那她是从哪儿得来的信息?”曲斌问,“真的会是胡 敬?小旭,我说句自贬的话,我觉得,胡 敬就是看上你。也不会看上欧陽宁秀。”
“这种事可就难说了。”米小旭说,“咱们都是过来人,男女交往,凭什么?要我说。全凭感觉!王八看绿豆,对眼了。你说是不是?”
“我不信欧陽能用八卦推算股票,但我也不信胡 敬能看上欧陽宁秀。如果胡 敬没看上欧陽,他肯定不会向欧陽透露股市信息吧?”
“应该是。”米小旭意味深长地说,“我要是你,我会提高警惕。虽然你老说欧陽宁秀不行的话,但我觉得,欧陽宁秀身上有一种别的女人包括我都没有的东西,我说不出来是什么,你应该有感觉,是不是贵族气?”
曲斌苦笑:“欧陽宁秀身上有贵族气?你可真会开玩笑。”
“我觉得欧陽宁秀不是普通人,你看好她吧。”米小旭给曲斌敲警钟。
这时,那位买了西部钟表的股友领着七八个股友过来。他们围住米小旭和曲斌。
“米姐,”那股友说,“弟兄们见我买西部钟表,都问我是怎么回事,你给他们说说?”
米小旭说:“我也是听朋友说的,这不,这位先生就是我朋友的丈夫。”
大家围住曲斌,七嘴八舌。
“大哥,能买西部钟表?”
“老兄,从哪儿来的信息?你们认识庄家?”
“连西部钟表明天涨停都知道了!这么精确?不会是真的吧?”
曲斌招架不住了,他忙往大厅外边跑。
股民们跟着他追问。
我看见这个场面后,知道不妙,我骑上自行车先走了。曲斌摆脱股民后,骑车追上我。
“怎么弄成这样?”曲斌心有余悸地说。
“我让你走,你不走!”我没好气,“你没于看出米小旭不对头了?”
“是谁不对头?”他说,“是米小旭还是三你?”
“曲斌,你有完没完?”我觉得我不能老让他往我身上泼脏水,“下午收盘前,咱们去另一家证券公司看公交 海洋和黄山蚂蚁的行情,如果我推算对了,你要遵守诺言,不能再胡说八道了。”
曲斌没说话,他使劲儿骑车,我几乎跟不上他。我看出曲斌的白行车变成了机动车,燃料是醋。
登回到家里,已经是中午了,我到厨房煮面船条,我和曲斌各一碗。吃饭时,我们没说一句。话。我们都知道,在公交 海洋和黄山蚂蚁揭晓前,说什么都没用。
下午两点,我带曲斌去另一家证券公司,就是我昏迷的那家。我们坐在长凳上看大屏幕。
不管怎么说,我心里还是挺紧张。我清楚,如果黄山蚂蚁和公交 海洋没按我预测的行情走,就会加深曲斌对我和胡 敬无中生有的关系的怀疑。
在收市时,黄山蚂蚁涨5%,公交 海洋跌2.3%。和金拇指预测的分毫不差。
我心里踏实了。
我扭头看曲斌,只见他拿着曲航昨天写的那张记有两只股票今天走势的纸,发呆。
“曲斌,你应该高兴吧?”我提示他。
“你真的能用八卦推算股票?”曲斌难以置信。
我点头。
“这怎么可能?”他嘀咕。
“是你亲眼所见,怎么不可能?”我说,“这两只股票是你和曲航随意从一千多只股票里挑出来的,胡 敬不在场,他绝对不可能告诉我这两只股票的行情。
对吧?再说了,甭管胡 敬是多著名的经济学家,他也不可能预知所有个股的走势。
依我说,他要真能预测,他早不当什么经济学家了,专职炒股当亿万富翁多好?“
曲斌不说话,我看出,他的脑子不够用。
证券公司的工作人员清场了。我和曲斌离开大厅。
“我想坐一会儿。”曲斌说,没等我同意,他就一屁股坐在证券公司的台阶上。
我挨着他坐下。
“曲斌,你怀疑我和胡 敬有什么关系,你不好好想想,这可能吗?”我用推心置腹的口气说,“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没和任何男人好过。”
“原来我相信。”他说。
“现在你也得信。”我说,“你如果老这么说我,没事也会出事。”
“你真的是用八卦推算的股票?”他问我。
“真的。”我尽量不露出撒谎的任何蛛丝马迹。
“昨天是我挑选的股票让你推算,我也不相信胡 敬会事先告诉你所有股票的行情。”曲斌的态度开始转变,“我想不通的是,你原来除了看过《易经》,我从来没见过你用八卦推算过什么。”
“我也想不通。”我说,“这可能属于开窍。要不然就是老天爷看咱们家走投无路了,帮咱们。曲斌,咱们能走出经济困境了,你怎么一点儿都不高兴?曲航有钱上大学了呀!”
“那也得看钱是怎么来的。”
“反正我没做亏心事。我觉得这叫天无绝人之路。”
“你确实没做对不起我的事?”
我看出曲斌是要做最后的认定。
“确实没有。”我斩钉截铁。
我看出他对我进行无罪释放了。
“刚才他们干吗追你?”我问。
曲斌告诉我过程。
你能用八卦准确推算股票,如果传出去,股民知道了,我看不妙。”曲斌说。
“这正是我刚才急于离开米小旭的原因。”
我说,“我能推算股票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传出去,咱们家就不得安宁了。”
曲斌点头。
我和曲斌进家门不到十分钟,曲航就放学回家了。
“公交 海洋和黄山蚂蚁怎么样?”曲航一进门就急着问我们。
我看曲斌,等他说。
曲斌点点头
“应验了?真的?”曲航全身上下都是难以名状的兴奋。“妈,你神了!咱家真的要翻身了!”
曲航憋足了劲儿大声唱:“有一个美厢的传说……”
“你报考音乐学院呀?”曲斌瞪儿子。
“妈,你教我用八卦推算股票吧!”曲航对我说。
我心里一沉,我没想到亲人会提出向我拜师学艺。金拇指没法学,八卦反而可以学。我只能对曲航说:“你考上大学再说。”
有了这本事,上不上大学,其实就无所谓了。”曲航说。
“混账话。”曲斌痛斥儿子,“上大学是学真本事,八卦算什么?有文凭吗?”
曲航不吭声了。
这天晚上,我家的气氛很是喜庆,我看出,曲斌已经相信我和胡 敬投有关系,虽然他对我用八卦推算股票仍然持怀疑态度,但他似乎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我出去买了五块钱的肉馅,还给曲斌买了瓶啤酒。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包饺子。
曲航一边包饺子一边对曲斌说:“爸,既然妈已通过咱们的考试,你可不能再怀疑妈了。”
曲斌说:“这事你也管?吃完饭赶紧去复习 。别让你包一次饺子你就得意忘形了。”
从曲航上高一开始,我们就不让他于任何家务活,保证他全力以赴准备高考。
今天我们破例批准他参加包饺子,他十分高兴。
“妈,你借米阿姨的钱都还了?”曲航问我。
我点头。
“咱们挣了多少?”他问。
“六千。”我说,“过几天给你买鞋。”
“挣出学费再买鞋。神了。咱们又买了什么?”儿子问。
“西部钟表。”
“西部钟表,明天涨停?”
我点头。我丝毫没有察觉曲航问这话的用意。
我以为我和家人会吃一顿愉快的晚饭,我错了。我们的晚饭被米小旭的电话搅了。